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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骚_离骚教学参考

    时间:2019-02-07 来源:博通范文网 本文已影响 博通范文网手机站


    《离骚》的研究性学习指导

    一、目的和宗旨:在课文《离骚》的学习基础上,更深入的研究某一相关领域的问题,并在此基础上写出1000字以上有一定见解的论文,以求加深对《离骚》的理解本初步掌握研究性学习的思路和方法。不求课题结论的深刻老到和自成一家之言,而重在研究过程的体会和总结。即如何查找和运用信息资料、如何推理论证形成观点结论、如何培养发现探究和解决问题的能力、如何养成良好的自学和治学方法等。

    二、前期准备:熟读并背诵《离骚》课文。深入理解屈原的思想人格和表现手法。要注意的是“《离骚》是文学史上的名篇,由于时隔久远,语言深奥难懂,会给鉴赏造成一定的困难。教材节选了其中的一部分,配有详细的注释,句句有译文,为的是不在理解词句上耗时费力,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感受屈原的为追求理想九死未悔的高尚节操和爱国主义思想感情上,放在品赏诗作的艺术手法和艺术价值上。”(引自刘真福撰《人教版高中语文第三册修订说明》,载《中学语文教学参考》2001年第6期)

    由老师指示并提供一些书籍资料。可3-5人自由组合为一课题小组,进行协作研究。五周之内上交论文结果。

    三、课题设计:下列课题自选其一进行合作研究。

    第一课题:屈原的人物研究

    1.课题解说:屈原可以说是中国文学史上的第一位职业诗人。更是对后世文学创作手法和文人思想人格有着极其重大影响的文学家。我们今天对屈原其人进行研究重点不在于对其生平事迹进行展览和评述,主要应用力于探究其思想人格和艺术风格的形成与内涵及对后世的巨大影响。本可并由此探寻屈原在当今的现实意义。

    2.资料检阅和提示:(下加“·”的为必读书目)

    ①司马迁的《史记·屈原列传》。提示:这是最早也可说是最有权威性的有关屈原生平的史料记述,同时作者司马迁在记传的同时也对屈原的为人和为文进行了评述。也是最早研究屈原的作品。必读。

    ②贾谊《吊屈原赋》。提示:贾谊任长沙王太傅因深感怀才不遇与屈子同病相连遂有此赋。语言艰深晦涩,含义深沉高远。可选读。

    ③《屈原精神与中国传统文化》(《天津师大学报》1992年第3期)。提示:该文从历史的纵深角度阐述了屈原的思想人格对中国文化的贡献对中国文人性格的影响。可选读。

    ④参观汨罗屈原祠。提示:该祠建于屈原当年自沉地,为国内最有影响的屈原纪念地,为国家文物保护单位。条件许可,可实地吊唁参观。

    3.资料示范:

    屈原一生经历了楚威王、怀王、顷襄王三个时期,而主要活动于楚怀王时期。这个时期正是中国即将实现大一统的前夕,“横则秦帝,纵则楚王”。屈原因出身贵族,又明于治乱,娴于辞令,故而早年深受楚怀王的宠信,位为左徒、三闾大夫。屈原为实现楚国的统一大业,对内积极辅佐怀王变法图强,对外坚决主张联齐抗秦,使楚国一度出现了一个国富兵强、威震诸侯的局面。但是由于在内政外交上屈原与楚国腐朽贵族集团发生了尖锐的矛盾,由于上官大夫等人的嫉妒,屈原后来遭到群小的诬陷和楚怀王的疏远。

    怀王十五年(前304),张仪由秦至楚,以重金收买靳尚、子兰、郑袖等人充当内奸,同时以“献商於之地六百里”诱骗怀王,致使齐楚断交。怀王受骗后恼羞成怒,两度向秦出兵,均遭惨败。于是屈原奉命出使齐国重修齐楚旧好。此间张仪又一次由秦至楚,进行瓦解齐楚联盟的活动,使齐楚联盟未能成功。怀王二十四年,秦楚黄棘之盟,楚国彻底投入

    了秦的怀抱。屈原亦被逐出郢都,到了汉北。

    怀王三十年,屈原回到郢都。同年,秦约怀王武关相会,怀王遂被秦扣留,最终客死秦国;顷襄王即位后继续实施投降政策,屈原再次被逐出郢都,流放江南,辗转流离于沅、湘二水之间。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秦将白起攻破郢都,屈原悲愤难捱,遂自沉汨罗江,以身殉了自己的政治理想。

    屈原的作品是他坚持“美政”理想,与腐朽的楚国贵族集团进行斗争的实录。他的“美政”理想表现在作品中,就是“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离骚》)。所谓“举贤授能”,就是不分贵贱,把真正有才能的人选拔上来治理国家,反对世卿世禄,限制旧贵族对权位的垄断。他还以奴隶傅说、屠夫吕望、商贩宁戚的历史事迹为例,说明了不拘身分选拔人才的合理性。所谓“循绳墨而不颇”,就是修明

    法度,即法不阿贵,限制旧贵族的种种特权。

    屈原的“美政”理想反映出了他与楚国腐朽贵族集团及其势力的尖锐对立,表达了他革除弊政的进步要求,而其最终目的就是要挽救祖国危亡,使楚国走上富强的道路。与此相关,屈原的作品还深刻揭露了楚国政治的黑暗、楚国贵族集团的腐朽和楚王的昏庸,表现了他坚持“美政”理想、坚持节操,“虽九死而犹未悔”的斗争精神;同时表现了他忧国忧民、爱国爱民、矢志献身于祖国的决心。

    屈原虽遭谗被疏,甚至被流放,但他始终以祖国的兴亡、人民的疾苦为念,希望楚王幡然悔悟,奋发图强,做个中兴之主。他明知忠贞耿直会招致祸患,但却始终“忍而不能舍也”;他明知自己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危险,在“楚材晋用”的时代完全可以去别国寻求出路,但他却始终不肯离开楚国一步。表现了他对祖国的无限忠诚及其“可与日月争光”的人格与意志。(节选自《中国大百科全书》屈原条)

    4.论文选题:(供选择参考)

    ①试论屈原对李白的影响;

    ②屈原自沉对中国文人的影响;

    ③屈原人格的构成要素;

    ④屈原与湖南龙舟民俗;

    ⑤长沙市与屈子有关的名称考察;

    ⑥屈原的爱国思想与今天爱国主义的比较;

    第二课题:楚辞的文化研究

    1.课题解说:楚辞是继《诗经》之后最有特色的一种诗歌体裁。这种诗体的出现有着鲜

    明的时代文化特征和个人性格特征,并且和《诗经》一样成为了中国主要的诗歌源头之一。研究楚辞则有必要研究战国时期的文化,尤其是楚文化。楚辞的文化研究要注意立足于楚辞,着眼于现实。可与当今的方言民俗结合在一起进行研究,。

    2.资料检阅和提示:

    ①萧兵《楚辞文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年版。

    ②潘啸龙《屈原与楚辞文化》,安徽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

    ③余秋雨《文化苦旅》,上海出版社1998版。提示:该书并非学术著作,更非楚辞

    研究的专著,而是一部文化寻根的散文集。但该书对于我们理解文化的含义和古今流变大有帮助。且较多地涉猎地域文化的今昔,对于楚辞的文化研究应有较大的借鉴意义。

    ④李泽厚《美的历程》,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提示:该书影响深远概述了中国几千年美学文化的发展流变,其中对楚辞屈骚部分有较精辟深刻的论述。这一部分必读。

    3.论文示范:

    “诗三百篇,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孔子这话,我向来有点怀疑。但细细一想,又觉得有点对。所谓“无邪”,当然是指合乎“礼”。“礼”是行为规范而不是思想规模。“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好色与怨诽,用儒家的标准来衡量,绝不能说是不邪。但这仅仅是思想情感的“邪”,所以邪是邪了,却又没有导致行动,所以又不淫不乱,可以算做“无邪”。这里面有一种社会规范对于自然情感的压抑,一种理性结构对于感性动力的束缚,不能说没有一点虚伪。但这虚伪,儒家是认可的。荀子就说过,“性者,本始材朴也;伪者,文理隆重也,无性则伪无所加,无伪则性不能自美。性伪合,然后圣人之名一,天下之功于是就也。”(《礼论》)这个观点,应用到美学上,就叫做“以理节情”。在这里,“理”和“礼”是同一的,所谓“节”,一方面意味着这“礼”(或“理”)并非与“情”一体,一方面也意味着“情”是受“理”或“礼”束缚的。“礼”(或“理”)是一,“情”是多,“以理(或礼)节情”,也就是用“一”来规范“多”,用“吾日三省吾身”式的阴郁的道德教条,来代替无限多样的探索与追求。这样一来,诗歌的路自然越走越仄了。《诗经》以后的诗坛,冷落了三百余年。以致先秦,这个哲学史上辉煌的时代,在诗歌史上却留下一页灰色的空白,绝非偶然。这不是什么“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而是异化了的理性结构窒息感性动力的结果。

    值得强调指出的是,这里的所谓“理”是指导与“礼”同一的“理”,即儒家所谓的“理”。“理”与“礼”的同一是理性结构与感性动力相异化的标志。只是由于严格的礼仪结构与严密的理性结构互相因依,形成了一整套固定的生产、思想模式和伦理道德规范,压抑了感性动力,才产生了华夏文化的保守方面。如果不是这样,如果把“理”同楚文化的伟大代表老子和庄子所说的“道”(在本体论的意义上它是“太一”,是“自然”,在人本主义的意义上它的原始生命力,自然生命力)联系起来,统一地加以理解,那么“理”就成了一个动态的、开放的东西。“以理节情”(不等于“以礼节情”)的命题就成了一条深刻的美学原理。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这个或那个命题,而在于感性动力和理性结构的关系。二者的统一是开放性的,有利于艺术的发展;二者的分离是保守性的,不利于艺术的发展。先秦时期北方的情况属于后者,所以形成了中国诗史上的沉寂时期。

    正当其时,不是“以理节情”,而是“发愤抒情”的楚辞的兴起,标志着诗歌时代的复活。这种在理性基础上的复活,在较低的层次上可以把它看作是“巫”文化中的原始生命力——感性动力突破理性结构束缚的结果。研究屈原辞赋,不可忽略这种束缚和突破。(节选自高尔泰撰《屈子何由泽畔来?》,载《文艺研究》1986年第一期)

    4.论文选题参考:

    ①长沙方言虚词考;

    ②屈子何以自恋于美女香草;

    ③《诗经》和《楚辞》抒情方式之比较;

    ④屈子思想与儒、道两家的关系;

    ⑤“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在仁与智之间的屈原;

    ⑥战国时期的地缘政治与地缘文化;

    第三课题:《离骚》的语体研究

    1.课题解说:《离骚》是屈原博大精深的代表作。前两课题是对屈原的思想人格和文化背

    景的研究,均与《离骚》的主题内容密切相关,故本课题不再涉及。本课题重在研究《离骚》的语体形式,深入认识楚辞体的个性风格和在艺术形式上的独特贡献和地位。

    2.资料检阅和提示:

    ①郭建勋著《汉魏六朝骚体文学研究》,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提示:该书系

    博士学位论著,对于楚辞体的形成、特征、流变等有较深入系统的论证。其“骚体的形式特征一节”可选读。

    ②鲁迅《汉文学史纲要》,《鲁迅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提示:这是鲁

    迅对中国文学史的独特的研究和贡献。行文简明扼要,不乏真知灼见,影响深远。必读。

    ③屈原《涉江》。提示:该篇为屈子重要作品之一。其“兮”字的运用尤其显得有规

    律有特色,必读。

    ④叶幼明《辞赋通论》,湖南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3.论文示范:

    闻一多先生在他著名的论文《怎样读《九歌》》中,认为“兮”字兼有音乐与文法的双重功能。就“文法”而言,《九歌》的“兮”还可口还原为其、之、于、而、以、夫、然、与乃至一切的虚词。姜亮夫、郭绍虞、汤炳正等人对此亦有过较精审的论述。根据文法以各种虚词一一替代“兮”字在句中的语法作用,显然将消解骚体句的特异性而使它流于一般句式,但“兮”字在表示泛声的语音持续时,本身自然地兼有这些文法意义,却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这也正是骚体的“兮”字句与《诗经》中“兮”字仅表语音的主要不同所在。正因为如此,有些学者将《九歌》乃至整个骚体句式视为一种不稳定的过渡形式。《九歌》中的“兮”字表音的泛声性质及其兼具的文法意义的综合性与不确定性,决定了“兮”字句必然在后来日趋精密的语言发展中有所变化。这种变化表现为逆向的两极演进:其一是“兮”字作为泛声的弱化以至完全省略,由“OOO兮OOO”变成“OOO,OOO”的三言句式,如《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在《宋书·乐志》中变成“今有人,山之阿”,《史记·乐书》中的《天马歌》“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在《汉书·礼乐志》中变成“太一况,天马下;沾赤汗,沫流赭”;其一是“兮”字的语法意义由其他虚词所代替,以至渐次强化为实词,由“OOO兮OOO”变成“OOOOOOO”的七言句式,如张衡《四愁诗》“我所思兮在太行,欲往从之梁父艰”,阮籍“大人先生传》中“歌”,一首“天地解兮六合开,星辰殒兮日月颓,我腾而上将何怀!”便体现了这种虚词替代与实词强化的演变。此外,屈原作

    品中的另两类句式“OOOOOO兮,OOOOOO”与“OOOO,OOO兮(些)”,由于句中“兮”(含“些”,下同)仅具表声的功能,所以在后代只有弱化乃至消失这一单向的演进,前者演变为六言句,后

    者从另一途径衍生出七言句。三言、六言、七言这三种古代韵文的重要句式均由“兮”字句衍化而成,从这个意义上,说骚体是古代韵文的渊薮,亦不为过誉。“兮”字句这种衍生多种句式的功能,也是其他任何句式所无法比拟的。

    ……

    综上所述,“兮”字具有特别强烈的咏叹表情色彩、构成诗歌节奏的能力,并兼具多种虚

    词的文法功能、衍化派生其他句式的造句功能;同时,“兮(些)”字句作为一种文化存在,反映了荆楚民族的自由浪漫精神和屈原的悲怨愤激情绪。“兮”、“些”在句中起了其他虚词所无法替代的特殊作用,从而构成一种独特的意味。闻一多认为“感叹字确乎是歌的核心与原动力”,假

    如将“兮”字省去,将是一大损失,因为“损失了的正是歌的意味儿”,而“意味比意义要紧得多”。“兮”字所构成的这种“意味”,正是前文所述的咏叹意味、节奏意味、楚文化意味以及与屈原身世相联的悲剧意味。因此,“兮”字成为骚体的表征;而“兮”字一旦在句中消失,骚体所独具的形式与“意味”也就不复存在,它区别于他种文体的特征也不复存在。(节选自郭建勋著《汉魏六朝骚体文学研究》,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

    4.论文选题参考:

    ①试论“兮”字在楚辞中的多种作用;

    ②试论骚体诗不同于四言诗和五言诗的结构和节奏;

    ③象征和赋、比、兴之关系;

    ④试论骚体诗的朗读规律;

    ⑤骚体诗的几种常见句型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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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释离、离离、离骚

    一,释离

    离即繁体之離,从佳,从离。佳者,鸟之象也,是为離之意符;离者,是为離之声符。离(離)原是鸟名,即今所谓黄鹂。

    离者,丽也(《易·离》)。明人杨慎《丹铅杂录》进一步地解说道:丽之为训,连也,又双也。在先秦、两汉,以至隋唐文献中,离字与丽通假,每每有连相比并或者与连相比并相关的意思。

    丽有连相比并之意,是来源于上古时代的农耕生活。《周礼》中见有丽马一语。《注》云:丽,耦也。两相坿,则为丽。徐中舒先生《耒耜考》说:(商代甲骨文中的"丽"字)象两耒并耕形,古者耦耕,故丽有耦意。所以,与丽通假的离字,也有并耦之意。《礼记》所谓离坐离立,正是丽坐丽立--相并而坐,相并而立--之意。骈俪、伉俪之俪,也是相并连耦之意。

    正因离字有连相比并之意,故《尔雅·释诂》以此离字,释训古之覭、髳、茀诸字。《尔雅·释诂》和郭璞《注》说:覭、髳、茀,离也。谓草木之丛茸翳荟也。茀离,即弥离。弥离,犹蒙茏耳(1)。

    上述连相比并之意,是离字之一意。除此之外,离字尚有析分为二之意。

    《尔雅·释言》说:斯,誃,离也。此所谓离,又作灑。《汉书·司马相如传》引相如《难蜀父老》文有灑沈澹灾之语。颜师古《注》云:灑,分也。《汉书·沟洫志》有禹逎釃二渠以引其河之语。《注》引孟康言亦云:釃,分也。杨树达先生在其《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一书中说:按此"釃"字,《史记·河渠书》作"厮"。《索隐》云:"厮,《汉书》作灑,《史记》旧本亦作灑。"……据此则《史记》之"厮",《汉书》之"釃",旧皆作"灑"。此"灑"字训为"分决"之证也。然《尔雅》、《史》、《汉》之"灑"、"釃",盖声近假为"斯"。《说文》十四篇上"斤"部云:"斯,析也,从斤,其声。"引《诗》曰:"斧以斯之。"洒斯声近,故假灑为斯。此分决为二的斯字,今作撕。与斯通假的离、丽二字,其意确有此一端。

    如此,则离字既有连相比并之意,又有析分为二之意。或如宗白华先生所说:离,既有相遭遇的意思,又有相脱离的意思(2)。此所谓反训,是古文中常有的事情。

    在此对立的二意之中,析分为二之一意,又有二物析分,仍相近依的引伸之意。

    朱熹《楚辞集注》注《离骚》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一语时引《广韵》之言说:近曰"离",远曰"别"。可见今日生离死别的离、别二字,其各自形容之二物析分的态势是有所区别的。离,是二物析分,仍相近依之态;别,是二物析分,实已远隔之态。因此,生离与死别,有着微妙而准确的程度差别。

    此所谓离之二物析分,仍相近依一意,又有《公羊传·恒公五年》离不言会,《谷梁传·定公十年》离会不致二语为证。《谷梁传》之《注》云:二国会曰离。各是其所是,非其所非。然则所是之是未必是,所非之非未必非。未必非者,不能非人之真非;未必是者,不能是人之真是。是非纷错,则未有是。是非不同,故曰离。所谓离不言会、离会不致者,正是取二物析分,仍相近依之意加以引申,以言传二国虽化,其心实异的情势。

    也正是就此意义而言,《公孙龙子·坚白论》云:见与不见离。见、不见离,一二不相盈,故离。离也者,藏也。此所谓离、藏,正是所见、所不见既有分别又有联系的某种关系状态。

    同样,也正是就此意义而言顾炎武《哭杨主事》诗说:鱼丽笠泽兵,乌合松陵将(3)。其中鱼丽即鱼离,它和乌合一样,都是对散沙一般一轰而起但并无严密组织钢铁纪律之反清明末遗民队伍的形容。

    如此看来,离字之古意,比之今日单纯的分开之意,实在是丰富得良多。

    二,释离离

    离字之意既明,则古籍文献中的离离一语,也就很好加以解释。

    离离一语,初见于《诗经》。《王风·黍离》云:彼黍离离。《小雅·湛露》亦云:其桐其椅,其实离离。离离一语,又见之于左思《蜀都赋》。《赋》曰:结朱实之离离。离离一语再见之于左思《咏史》之二。诗如下: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以彼径寸茎,阴此百尺条。离离一语,还见之于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这是人们熟知的: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离离一语,尚见之于陆游《游诸葛武侯读书台》。这也是人们熟知的:沔阳道中草离离,卧龙往矣空遗祠。以上,离离一语凡六见,除《诗经·小雅·湛露》之其桐其椅,其实离离是如孔颖达所说:言二树当秋之时,其子实离离然垂而蕃多之外,其余皆为草木之丛茸翳荟的意思,六者都是相连比并之离字的叠用。

    霍松林先生在其《白居易诗选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57年7月版)一书中,曾将离离注为分离貌,这是误取了离字析分为二之意。但在其《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说白居易的赋得古原草送别》一文中,(载《文史知识》1985年第1期),便修正了这个误注。霍先生在这篇文章中说:第一句以"原上草"点题,前加"离离"作定语,形容"原上草"稠密、茂盛。……在读者面前展开了春草"离离"一望无际的画卷。这,可说是把握住了白居易《赋得古原草送别》之离离一语的本意。

    离离一语,除上引四例外,另见《荀子·非十二子》、《楚辞·九叹·思古》、韩愈《秋怀》等。

    《荀子·非十二子》云:劳苦事业中则儢儢然,离离然。《注》说:离离,不亲事之貌也。《楚辞·九叹·思古》云:曾哀凄欷,心离离兮。王逸《注》说:离离,剥离貌。韩愈《秋怀》云:离离挂空悲,慼慼抱虚惊。以上,离离一语,凡三见,皆与离字之析分为二之意以及由析分为二之意引申而来而离异之意相关。

    如此看来,离离之意,也有相反的两端。此两端之意皆是由离字相反的两意引申而来。

    除此两端之外,与离字既有分别又有联系的意义相仿,离离一语,也早被用来形容星辰之间互相远离又关联有序的运行。如《尚书大传·书序传》便说:《书》之论事也,昭昭如日月之代明,离离如参辰之错行。

    三,释离骚

    刘熙载《艺概》有言:太史公《屈原传》曰:"离骚,犹离忧也。"于"离"字初未明下注脚。此汉司马迁初未明下注脚的离字,两千多年来,很费了一些注家的心思。然从训诂学的角度而言,则不外是训离为别,训离为罹两类。

    训离为别者,以王逸为首。王逸《楚辞章句》说:离,别也;骚,愁也。言己放逐离别,中心愁思。训离为罹者,以班固为首。班固《离骚赞序》说:离,犹遭也;骚,忧也。明己遭忧作辞也。关于离有分别之一意,本文在前面已略有析说。关于离有遭遇之一意,则尚未言及。这里,稍作引述如下。

    离字,古文常和罹字通假。罹之本意,《说文》徐铉《注》附其文释为心忧。然《汉书·文帝纪》中有以罹寒暑之数句,颜师古《注》云:罹音离,遭也。故班固、应劭以及后来的一些注家,也有释离骚为忧愁或遭遇忧愁的。

    除上述两种解释之外,尚有以楚语双声词劳骚(即劳商)解释离骚的。如游国恩、郭沫若等。

    然而《楚语》中有伍举语曰:德义不行,则迩者骚离,远者距违。从上下文意来看,离、骚二字和违(案:疑同伟)、距二字,都是偏正关系,而不是不可分割的双声词语。故,游、郭二先生的解说确如姜书阁先生《先秦辞赋原论》所评:游氏之说固新奇可喜,也还讲得通。但于诂训终觉迂曲(4)。

    两千余年,此太史公初未明下注脚的《离骚》文题,一直扑朔迷离,而未有确训达诂。

    窃以为:太史公之所以不"明下注脚"者,盖因"离"之一字,在其时意义甚明。又以为:据伍举"骚离"之言,"离"字当为"骚"字的限定修饰用语。故,离骚者,据当时离字有析分为二与连相比并之二意的前提,当不外乎别愁与双重乃至多重忧愁之二意。

    此别愁与双重乃至多重忧愁之二意,前者,历代多有注家发明;后者,则向未见有人言及。故特申此意,逞其浅妄,以存一端之见。

    古文献中,每每以骚独称《离骚》一类的文体,而并不言及离字。现在看来,《离骚》之骚者,是为此类谏议文体的名号;《离骚》之离者,则屈原特加于此骚字之上的限定修饰用语。故,骚者,为此类文体的共名;《离骚》者,为屈原所作之骚的特称。

    屈原之《离骚》,既恐皇舆之败绩,哀民生之多艰,又恐修名之不立,哀朕时之不当。这忧国忧民,且感慨于自己生不逢时的双重乃至多重忧愁,实在是《离骚》创作的触媒。

    屈原所作之《骚》,之所以特别题作《离骚》者,正是欲以此双重乃至多重忧愁的文题,来揭示文中积愤的深广。

    注释:

    1,《木兰诗》中有雄兔脚扑簌,雌兔眼迷离句,这迷离一语,即是弥离,故作蒙茏(朦胧)解。

    2,宗白华《美学散步》,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5月第1版,第39页。

    3,见《顾亭林文集》,中华书局1983年5月第2版,第274页。赵俪生先生《顾亭林与王山史》(齐鲁书社1986年12月第1版)一书说:其中"乌合"二字,描写得很确切(第26页)。牛案:同样,鱼丽二字也很妥帖。

    4,与其把劳骚看作双声词来解释离骚,倒不如用双重乃至多重忧愁的离骚内涵,来阐明劳骚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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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原与楚辞(三《离骚》和《九章》)

    《离骚》和《九章》,都直接反映了屈原的生活经历,具有强烈的政治色彩。

    《离骚》是屈原最重要的代表作。全诗三百七十二句,二千四百余字,是中国古代最为宏伟的抒情诗篇。其写作年代,或以为在怀王晚年,屈原第一次遭放逐以后;或以为在顷襄王时期,屈原第二次被放逐以后。

    《离骚》的题旨,司马迁解释为“离忧”,意思尚不够明白;班固进而释“离”为“罹”,以“离骚”为“遭忧作辞”;王逸则说:“离,别也;骚,愁也。”把“离骚”释为离别的忧愁。二说均可通。

    尽管对《离骚》的写作年代和题旨有不同说法,一时难下定论,但仍可这样明确地概括:这是屈原在政治上遭受严重挫折以后,面临个人的厄运与国家的厄运,对于过去和未来的思考,是一个崇高而痛苦的灵魂的自传。

    我们可以把《离骚》分成前后两大部分。从开头到“岂余心之可惩”为前半篇,侧重于对以往经历的回顾,多描述现实的情况;后半篇则着重表现对未来道路的探索,并主要通过幻想方式。

    在前半篇中,由三方面的人物,即诗人自我、“灵修”(即楚王)和一群“党人”,构成激烈的矛盾冲突。

    从第一句“帝高阳之苗裔兮”开始,诗人使用大量笔墨,从多方面描述自我的美好而崇高的人格。他自豪地说明他是楚王同姓之臣,既指出自己有高贵的身份,又表示自己对楚国的兴亡有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记叙自己降生在一个祥瑞的时辰(寅年寅月寅日),被卦兆赐命以美好的名字,又强调自己禀赋卓异不凡。在此基础上,诗人进一步叙述自己及时修身,培养高尚的品德、锻炼出众的才干,迫切地希望献身君国,令楚国振兴,使楚王成为“三后”和“尧舜”一样的圣明君主。总之,诗人自我的形象,代表着美好和正义的一方,作者相信他的理想和主张,能够把楚国引向康庄大道。

    “党人”即结党营私的小人,是同诗人敌对的、代表邪恶的一方。“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他们只顾苟且偷安,使得楚国的前景变得危险而狭隘。而且,他们不但“竞进以贪婪,凭不厌乎求索”,还“内恕己以量人,各兴心而嫉妒”,认为诗人受到重用阻挡了他们的道路。于是谣诼纷起,“谓余以善淫”,诬蔑诗人是淫邪小人。

    那么,掌握最高权力、因而能够决定上述双方的成败并由此决定楚国命运的楚王,又如何呢?他却是昏庸糊涂的。由于楚王是楚国的象征,诗人对他抱有绝对的忠诚(“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他也一度信任和重用诗人,最终却受了“党人”的蒙骗:“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斎怒。”进而背弃了与诗人的“成言”,“悔遁而有他”,由此导致了诗人的失败和楚国的衰危。

    这是屈原所描述的楚国政治关系模式。我们不知道当日的势态是否就是如此简单明白,但可以看出:这一模式能够把君主的错失与“党人”的邪恶分开,从而既满足忠君这一基本的道德原则,又能在此前提下高度肯定诗人自我的人格和理想。不管事实情况究竟怎样,屈原可以作出的解释只能是如此。顺带说一句,这一模式在后世仍然反复地被人们使用着。

    诗人受到沉重的打击,甚至他亲手培养的人材也纷纷转向,“众芳芜秽”,他处在完全孤立的境地。但这却进一步激起了诗人的高傲和自信。他反复地用各种象征手段表现自己高洁的品德:饮木兰之露,餐秋菊之英;戴岌岌之高冠,佩陆离之长剑;又身披种种香花与香草。同时,诗人坚定地、再三地表示:他决不放弃自己的理想而妥协从俗,宁死也不肯丝毫改变自己的人格:“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虽然,诗人在理智上是坚定而明确的,但这并不说明他在感情上不存在迷惘和痛苦。《离骚》后半篇借助神话材料,以幻想形式展示了他的内心深处的活动,和对未来前途的探索。一开始,诗人假设一位“女嬃”对他劝诚,认为他的“婞直”不合时宜。这也是诗人内心的一种想法。但紧接着,通过向传说中的古帝重华(舜)陈辞、表述治国之道的情节,否定了女嬃的批评。这是第一层感情的波折。

    而后诗人在想象中驱使众神,上下求索。他来到天界,然而帝阍——天帝的守门人却拒绝为他通报。这表明重新获得楚王信任的道路已经被彻底阻塞。他又降临地上“求女”,但那些神话和历史传说中的美女,或“无礼”而“骄傲”,或无媒以相通,这又表明无法找到能够理解自己、帮助自己的知音。这是第二层感情的波折。

    出路到底在哪里呢?诗人转而请巫者灵氛占卜、巫咸降神,给予指点。灵氛认为楚国已毫无希望,劝他离国出走;巫咸劝他留下,等待君臣遇合的机会。但后一种道路已经被证明是无望的,他只能采纳灵氛的意见。于是,诗人驾飞龙,乘瑶车,扬云霓,鸣玉鸾,自由翱游在一片广大而明丽的天空中。“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偷乐”,诗中出现了一片迄今未有的神志飞扬、欢愉无比的气氛。这表明,诗人认识到离开楚国确实是一条摆脱困境和苦闷的道赂。这在当时,并不是不可理解的选择。春秋以来,包括孔子、孟子在内的众多贤才辩士从事政治活动的范围都不限于乡土之邦。但这对于屈原,最终仍无法接受。在幻想中,正当其“高驰邈邈”之时,“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离开故土。于是,在这里发生了第三层巨大的感情波折。

    既不能改变自己,又不能改变楚国,而且不可能离开楚国,那么,除了以身殉自己的理想,以死完成自己的人格,就别无选择。全诗总结性的“乱辞”这样写道:

    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离骚》闪耀着理想主义的光辉异彩。诗人以炽烈的情感、坚定的意志,追求真理,追求完美的政治,追求崇高的人格,至死不渝,产生了巨大的艺术感染力。

    对屈原所说的“美政”,如果冷静地看,我们只能说这是超越现实的理想。诗人所服膺的“三王”之政,“尧舜”之治,实际是儒家虚构的产物;他一再提出的以民为本、修明法度、举贤授能等政治主张,在春秋战国时代作为一般原则虽然已经得到普遍赞同,但在实际统治中,也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实行。而屈原却始终要求以他理想中的“美政”改造楚国,并以此照出楚国政治的黑暗,批判楚国君臣的昏庸和贪鄙。当认识到“美政”不可能实现时,他宁可怀抱这理想而死,我们决没有理由指责屈原“偏激”,指责他的理想“不切实际”。

    因为理想本身是照耀人类前进的光芒;为理想而奋斗是人类不可缺少的、得以摆脱平庸苟生的伟大精神。

    如果说屈原在政治上受儒家学说影响较多,那么他的强烈的自我意识,在孤立的处境中坚持真理、勇于斗争的精神,却与提倡“中庸”的儒家文化截然不同。我们知道,屈原虽然由于政治的原因而被放逐,但直接的理由却是肮脏的“谗言”。这意味着他所属的社会群体对他的人格作出否定。然而诗人坚信自己掌握着真理,拥有美好的品格。一部《离骚》中,通过大量的关于美人、香草等富于象征意义的辞藻铺陈,通过上天下地驱使神灵的辉煌奇幻的场面,通过反复表述自己的心迹,重建了崇高的诗人自我形象。另一方面,当诗人意识到他和自己所属的群体——楚国贵族集团——完全处于对立状态时,不仅没有恐惧感,反而产生了一种自豪感。“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他在孤立中看到自己的高大,而对孤立他的社会投以蔑视。这同我们在《诗经》中所看到的情况恰恰相反。汉代的班固站在正统的儒家立场上,指责屈原“露才扬己”(《离骚序》),实际是看到了《离骚》的一种特点。不过他是采取完全否定的态度而已。

    《九章》由九篇作品组成:《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颂》、《悲回风》。

    司马迁在《史记·屈原传》中述及《哀郢》、《怀沙》时,并未提到“九章”一名,所以宋人朱熹认为这是后人将屈原九篇作品辑录为一卷而加上的总名,现代研究者也大多信从此说。其中《思美人》以下四篇,研究者或以为出于伪托,但无法确定。

    《九章》的内容都与屈原的身世有关,这与《离骚》相似。但每一篇的篇幅较《离骚》短得多;所涉及的事实是生活中具体的片断,不像《离骚》是综合性的自叙;使用的手法以纪实为主,较少采用幻想的表现。

    在《九章》中,《橘颁》的内容和风格都比较特殊。作品用拟人化的手法,细致描绘橘树的灿烂夺目的外表,和“深固难徙”的品质,以表现自我优异的才华、高尚的品格,和眷恋故土、热爱祖国的情怀。在描写过程中,诗人既不黏滞于作为象征物的橘树本身,又没有脱离其基本特征,从而为后世咏物诗的创作开辟了一条宽广的道路。

    其他篇章,多为屈原在放逐期间所作。《涉江》是屈原在江南长期窜逐中所写的一首纪行诗。诗中叙写作者南渡长江,又溯沅水西上,独处深山的情景。其中一段风光描写最为人称道:

    入溆浦余邅回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

    诗人抓住带有特征性的景物,寥寥数语,高度概括地写出深山密林嵚崟幽邃的景象。这一景象,又恰到好处地衬托了诗人寂寞而悲怆的心情。楚辞中这类风光描写,成了后世山水诗的滥觞,屈原也被推为我国山水文学的鼻祖。

    《哀郢》作于顷襄王二十一年(前278)秦将白起攻陷楚都郡以后。屈原在流亡队伍中,亲眼目睹了祖国和人民遭受的苦难,思前瞻后,百感交集,以极沉痛的心情写下这首诗,哀叹郢都的失陷。

    诗歌从质问苍天开篇,突兀而起,一下子将读者引入国都残破、人民罹难的悲惨情景中。而后以郢都为起点,由近到远,写出流亡过程中一步一回首,一步一挥泪的沉痛情感:“望长楸而太息兮,涕淫淫其若霰。过夏首而西浮兮,顾龙门而不见。”诗人越行越远,郢都高大的乔木和矗立的城门都已在视线中逐渐消失了,悲伤的泪水不觉像雪珠一样纷纷洒落。最后,“乱辞”写道:

    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信非吾罪而弃逐兮,何日夜而忘之!

    以动人心弦的怀念之情,返回故乡、重振家邦的愿望收尾,既照应了题目与开篇的内容,又给人无穷回味,全诗达到完美和谐的境界。

    《怀沙》一般认为是屈原临死前的绝笔。在作出最终的选择以后,诗人一方面再次申述自己志不可改,一方面以更为愤慨的语言指斥楚国政治的昏乱,表现出对俗世庸众的极度蔑视。“邑犬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他甚至把众人对他的压迫,比作群犬乱吠。诗最后说道:“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明告君子,吾将以为类兮。”“类”有今所谓“榜样”的意思。诗人希望世人能够从自己的自杀中,看到为人的准则。

    《九章》的大部分都反映了屈原流放生活的经历,是研究屈原生平活动的重要材料。这些诗篇善于把纪实、写景与抒情相结合,以华美而富于表现力的语言,写出复杂的、激烈冲突的内心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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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读《离骚》

    帝高阳(颛顼)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zou1)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览揆(kui2)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qian1,拔取)[阝比](pi2)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久留之意)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我感:呜呼屈原,其生也贵,其质也慧,其修也勤,其求也笃,无奈“美人”(怀王)不加“垂青”、不怜此玉。可悲可叹。其实,从中也可看出屈原的历史局限性:

    第一,出身高贵与否,并非可资慨叹的什么重要资本。即使生在平民之家、简陋之巷,只要“有此内美,又重之以修能”,亦足以慨叹了。从他的身上,不就可以看到“等级公平观”(我出身如此高贵,竟然不能成就相应的事业)的影子吗?

    第二,中国传统中的悲剧英雄(英雄常落得悲剧下场)在文人英雄身上照样有体现。历史上看,何止屈原,司马迁、陆游、谭嗣同等等的遭遇,都表现出中国历史上的一个特有定律:文人不遇、文人遭难;至于曾经肆行的“文字狱”则更是把这个“定律”发展到了极致。为何如此?盖专制使然。要想有所成就,只有寄托于“君王”的赏识;而欲求得“赏识”者何其多也,尤以奸佞小人为甚;而往往那些小人更容易迎合“君王”的邪恶之好。小人固然可恶,可真正可恶者,君王而已。

    战争年代,不借助英雄,“君王”就成就不了霸业,所以,战争可为英雄提供施展空间;到了和平年代,既然冷落乃至戕害英雄不会使“君王”的既成霸业马上毁灭,结果,和平就为无数的小人提供了施展空间。屈原之所以只能把期望寄托在那个“美人”身上,盖当时的时代、条件使然。

    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维纫夫蕙芷?

    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纣之猖披兮,夫唯捷径以窘。

    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馋而[齑?](ji1,意“疾”)怒。

    余固知謇謇(jian3,忠贞之意)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

    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

    曰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一说为后人所加)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

    [只见其哀兮怨兮、悲兮叹兮、教兮化兮、求兮恳兮,却不见其怒兮令兮、愤兮倒兮。历史上的人君圣贤,都是那样地好,你为什么不向他们学习呢?明明商量好的,为什么中间又变卦了呢?你即使那样地背叛我,可我还依然对你忠心耿耿,你为什么就看不到呢?唉,活脱脱一个痴情女遇到薄情郎。人家不让你为他“导夫先路”呢!可悲、可怜!

    诸葛亮,尽管是一个成就的英雄,身上依然存在此中情调。个中原因,仍在前言所感。

    “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可歌可赞!若舍此,屈原也就不成其为屈原了!我人当铭记!惟以可悲者,“謇謇”之美德,居然为“患”!

    另,“偷乐”之“党人”历来都有,而唯在专制集权体制下方能嚣张猖獗到极度。]

    余既兹兰之九畹(wan3)兮,又树蕙之百亩。

    畦(xi1,五十亩)留夷与揭车兮,杂度蘅与方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山矣](si4)时乎吾将刈(yi4)。

    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

    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

    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余情其信[女夸](kua1,美好)以练要兮,长[咸页]颔(kan3han4)亦何伤。

    揽木根以结芷兮,贯薜荔之落蕊。

    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纟丽][纟丽](xi3)。

    謇(jian3,语气词)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

    [好个卓然不群,不消我凌云之志!好个“虽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之芜秽”、“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虽不周于今人,却宁“依彭咸之遗则”。那样的屈原处在那样的时代又遭遇那样的“美人”,只能效法彭咸,投水而逝了。可叹可悲。然则,一个高尚伟大、卓然不群、坚贞高洁、傲岸不屈的不朽人格,就这样显现在我们面前,令你向往、令你难忘……]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修[女夸](kua1)以[革几](ji1)羁兮,謇朝谇(sui4,意“谏”)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纟襄](xiang1,佩带)兮,又申之以揽芷。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疾余之蛾眉兮,谣诼(zhuo2)谓余以善淫。

    固时俗之工巧兮,[亻面](mian4,违背)规矩而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法则)。

    [忄屯](tun2,忧愁)郁邑余[扌宅]傺(cha4chi4,不得志)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

    宁溘(ke4,忽然)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呜呼!古往今来,民生多艰,而“哀民生之多艰”者何其多也!哀而无奈者又何其多也!其中的原因不值得我们深思吗?古往今来,“疾余之蛾眉、谓余以善淫”、“背绳墨追曲、竞周容为度”者,又何其多也!自古英雄寂寞、曲高和寡,非止人类,物类同样如此。鸷鸟之不群,不亦前世固然吗?盖物性使然。好个屈原,岂能“屈心而抑志、忍尤而攘诟”,因为:“伏清白以死直”,乃前圣所看重。岂不闻: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只可惜(也必然),总有那么一些宵小卑鄙之辈,为了眼前的、一己的、庸俗的、丑恶的利益,却去丧失独立的人格和起码的尊严。看了那么多书、长了那么多学问,全部白费。爹妈给他的、那个本来应该坚挺在自己肩膀上的高傲头颅,却被他自己挂在了别人的裤腰带上。此类人物,苟活何益?麻绳三尺,悬梁自尽去吧!

    屈原爷爷的做法是:宁溘死以流亡,也不忍为此态!]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高且尖的土丘)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以往的才能,以下,衣、裳、冠、佩皆此意)。

    制芰(ji4)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美好之意)。

    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

    [以上,是为《离骚》的上半部分。我们看到,作者出身高贵,内美外修,满望依托圣王,兴盛宗国;无奈奸人挑拨、“美人”嬗变,落得蒙怨受屈、被逐遭贬。然则,伟大的屈原却喊出了这样的心声:“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惟其有那样的高洁理想,方能有如此坚韧的毅力、强烈的自信和无所畏惧的精神,方能造就他伟大的人格。壮哉!伟哉!亦堪悲哉、苦哉!

    我们说,人而有志,是谓基本;人而有大志,已为可贵;人而有高尚大志,则最为可贵。然则,有此高尚大志的屈原,却落得那样的悲剧下场。

    女媭(xu1,姐姐)之婵媛兮,申申其詈(li4,骂)予。

    曰:“鲧(gun3,禹父)婞(xing4,固执)直以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鲧为治水,窃天帝之“息壤”而遭天帝格杀。鲧因其志未竟,死不瞑目,破腹以生禹,造就了新一代治水英雄)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女夸]节?

    资(ci2,蒺藜也)录施(此三字皆带“艹”头,音如字)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qiong2,孤单)独而不予听?”

    依前圣以节中兮,喟凭心而历兹。

    济沅湘以南征兮,就重华(舜帝)而陈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nan4)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羿淫游以佚畋(tian2,打猎)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乱流其鲜终兮,浞(zhuo2)又贪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yu4)兮,纵欲而不忍。

    日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夏桀之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之菹(zu1)醢(hai3)兮,殷宗用之不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

    举贤才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皇天无私阿兮,揽民德焉错辅。

    夫唯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dian4,临近危险)余身而危死兮,揽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rui4)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虚欠]欷(xu1xi1,叹气,啼貌)余郁邑兮,哀朕时之不当。

    揽茹蕙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此处可见屈原的政治倾向和是非观(诸如,君王应有高尚品德,应选贤与能、罢黜奸佞,修明法度、注重制度等等),显然是受到了当时以儒家为代表的中原文化的影响。相对于楚国当时的现实看,他处在了历史潮流的前沿,符合历史发展趋向。然而,此等主张,却只能表现在“离骚”之中。从正反两个方面教导怀王,则显示了他对本宗国命运的担忧,其“苦口婆心”,亦可见一斑。无奈,人家不听你的。你要求我君王应有高尚德行。可是我偏偏没有,你有什么办法呢?此乃中国传统政治的顽症之一:总是依靠执政者的自觉来保证人民的利益和国家的昌盛。然而,正如韩非子批评的那样,若总是“恃自直之箭”和“自环之木”,其结果,必然是“百世无矢”、“千世无轮”。]

    跪敷衽以陈词兮,耿吾既得中正。

    驷玉虬以乘鹥(yi4)兮,溘埃风余上征。

    朝发轫于苍梧兮,夕余至乎县圃。

    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

    吾令羲(xi1)和弭节兮,望崦嵫(yan1zi1,太阳落山)而匆迫。

    路曼曼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总余辔(pei4)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夕,继之以日夜。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纷总总其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hun1,门)开关兮,倚阊阖(chang1he2,天门)而望予。

    时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而延伫。

    世溷(hun4,混乱)浊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lang2)风而[绁,“世”下加“木”](xie4,拴)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

    及荣华之未落兮,相(xiang4)下女之可诒(贻)。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mi4,此处通“伏”)妃之所在。

    解佩攘(捋起袖子)以结言兮,吾令蹇(jian3)修以为理。

    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右为“畫”](hua4)其难迁。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览相观于四极兮,周流乎天余乃下。

    望瑶台之偃蹇兮,见有[女戎](song1,古国名)之佚女。

    吾令鸩为媒兮,鸩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心犹豫而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欲远集而无所适兮,聊浮游以逍遥。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理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固。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已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能忍此终古!

    索[上“艹”下“磊”](qiong2)茅以莛(ting2)[上“竹”下“專”](zhuan1)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世幽昧以眩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其独异。

    户服艾以盈腰(音“邀”)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王呈]美之能当(dang3)?

    苏粪壤以充帏兮,谓申椒其不芳。?/P

    欲从灵氛之吉占兮,心犹豫而狐疑。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xu3,祭祀用的精米)而要之。

    百神翳(yi4)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迎(亦作“迓”)。

    皇剡剡(yan3,尖锐)其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榘(矩)镬(huo4,规矩)之所同。

    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yao2,舜臣皋陶)而能调。

    苟中情其好(去声)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说(音“悦”)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吕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举。

    宁戚之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及年岁之未晏兮,时亦犹其未央。

    恐鹈[左“决”无“冫”,右“鸟”](ti2jue2,鸟名)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

    何琼佩之偃蹇(qian2)兮,众[上“艹”下“爱”](ai4)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之不谅兮,恐嫉妒而折之。

    时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岂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余以兰为可恃兮,羌无实而容长。

    委厥美以从欲兮,苟得列乎众芳。

    椒专佞以慢韬兮,[木杀](sha1)又欲充夫佩帏;

    既干(阴平)进而务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固时俗之流从兮,又孰能无变化?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惟兹佩之可贵兮,委厥美而历兹。

    芳菲菲而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沫。

    和调度以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余饰之方壮兮,周流观乎上下。

    灵芬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蘼,下加“灬”](mi2)以为[米长](zhang1)。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何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以自疏。

    [覃+辶](zhan1)吾道夫昆仑兮,路修远以周流。

    扬云霓之[日奄]蔼兮,鸣玉鸾之啾啾。

    朝发轫于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与。

    麾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路修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chi2);

    路不周以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车大](dai4)而并驰。

    驾八龙之蜿蜿兮,载云旗之委蛇。

    抑志而弭节兮,神高驰之邈邈(mo4)。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女俞](tou1)乐。

    陟[陛,“比”处为“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ni4)夫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已矣哉。

    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整个下半篇,极其幻漫诡奇,至今我依然无法通晓其全意。若概而言之,现实中的悲惨遭遇,也许使他只有在幻觉、神界中寻求自己理想的实现、寄托自己的情怀和志向了;进而,一次次的求女不成(即使有灵氛“两美必合”的鼓励),也许正是他现实遭遇在诗中的体现。然而,他强烈的宗国情怀(爱国主义精神),最终使他还是终止了“浮游”,回到了故乡和现实中来了。

    “浮游”不忍,现实中又“莫足为美政”,那么,屈原的逻辑上必然的选择,就只能是“从彭咸”:最终,投汩罗江而殉志,用死亡去捍卫自己的理想和人格。岂不壮烈?]

    总论

    1、历来,各类英雄在现实中遭遇失败或郁郁不得其志之后,不外有以下几种倾向或结局:一则转移情感、寄托志向;二则隐居桃园、了却残生;三则颓废丧志、郁郁寡欢;四则同流合污、自甘堕落。最可恨者当属第四类,他们不但会扩大、张扬宵小的力量和阵营,还会从深层蚕食、毁坏那些奋发英雄的前进动力,使他们过早地颓废或堕落。

    第一类应当是最为可取的:他们虽处在现实赐给他们的绝望之中,却不减凌云之志,不弃追求理想。我以为,屈原及其《离骚》之所以伟大,就在于体现了这样的可贵精神和意境。所以,它能够激励一代又一代的后来人。

    然而,我们仍然很不情愿地对他有所指摘:屈原及其情怀,还不是真正顶尖英雄的情怀。

    我心目中的顶尖英雄,应当是:

    愈挫愈奋,百折不挠。

    真正的英雄,总能蔑视严酷的现实、总会超越无穷的失败(至少在思想上);他们不会逃避、不会堕落,也不会转嫁(把奋斗寄托于来世或上帝),他们只会坚信自己、以及同志间组织起来的的强大力量。

    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曾子曰:“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毛泽东曰:“成千上万的英雄,为着人民的利益,在我们的前头英勇地牺牲了。让我们高举起他们的旗帜,踏着他们的血迹,前进吧!”

    2、我认识到,历史总会赋给它的同代人以相应的局限性;当代人也照样如此,他们同样不能完全超越历史给他们设置的局限性。然而,总结以往的经验教训,却可以使我们运用大自然赐给我们的独有的能动精神,从而尽可能多、尽可能大地超越那个“局限性”。在此,屈原给我们做出了榜样。

    两千三百四十年前的屈原,就是用他那卓越的人格力量和悲壮的精神情怀,突破了那个时代因儒家而来的“明哲保身、温顺敦厚”等处世原则和历史局限,从而表现出强烈的、为理想为志向而坚贞不屈的壮烈精神和对现实的批判精神。也许,正是屈原及其《离骚》,为中华文化凭添了一种深沉而刚烈的精神,为中国文人平添了那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强大勇气和历史责任感。这难道不是他给中华民族精神做出的重大贡献吗?

    3、司马迁评价屈原曰:“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nao4烂泥)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嚼](左为“白”字,jiao4,洁白)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此种崇高评价,对屈原来说,的确恰如其分!

    (附记:两千两百年之后,屈原的这种精神转嫁给了毛泽东,且后者还超越了他,进而,超越了当时代的历史。)

    附录:

    渔父

    (相传,此篇乃楚人为悼念屈原而记载的有关传说。此文可再现屈原之志)

    屈原既放,游于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

    渔父见而问之曰:“子非三闾(lv2)大夫舆?何故至于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濯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哺(作为“食”部,bu1)其糟而啜其缡?(左为“酉”,li2,薄酒)?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宁赴湘流,葬身于江鱼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左‘木’右‘世’,yi4,船旁板)而去。歌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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